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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【一更】Cecilia,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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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 【一更】 Cecilia,……

等到祁硯再走出時,12號高桌位置旁邊已經站了個身穿香檳金長款禮服的女人,面戴半遮臉式白色蕾絲羽毛面具。

是和蘇婥臉上那款黑色相差無幾的面具。

盡管看不清全臉,但不知怎的,祁硯還是從女人的舉手投足中找尋出熟悉的痕跡,像極先前照過面的人。

祁硯記性很好,按理不會忘卻。

但記憶點實在薄弱,直到他走近到女人身邊,聞到她身上那抹更為熟悉的脂粉氣時,敏感神經像是瞬然被刺激。

眼前的女人不是別人,正是兩年前在經許市見過面的桉樹。

桉樹在和祁硯對視上時,明顯怔楞了那麽幾秒。

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雖然兩年之久,但桉樹向來在辨析男人這塊有獨到的本事。

和兩年前相比,祁硯在男性魅力這塊的拿捏更成熟了,墨黑深沈的眸,波瀾不驚,八風不動的沈著感凜冽又出挑。

於在場一眾精英裏,無疑排名靚眼。

這樣的存在,桉樹就算不敢信是祁硯,現狀也叫她不得不信。

有那麽幾分守株待兔的想法,桉樹見怪不怪地拋卻了許久沒有見面的疏離,大方地淡笑走近,“真是意外。”

用在場只他能聽到的音量說的話。

雖然後來再無交集,祁硯不關心除蘇婥以外其他人的去向,但在這種場合碰上桉樹,他的確是意外的。

不過這份意外並沒被他表現在臉上。

他落眼就捕捉到桉樹手腕間紋的那朵三向花,蓬勃勢勁宣告著某種隱秘標志。

如果出現三向花,那不就意味著桉樹陣營的擇選?

她明明清楚徐照和程控的隱形對立狀態,還是用兩年的時間給自己烙印下了程控方的痕跡?

祁硯匪夷所思。

但這不代表他現下會去管。

“你是12號?”舞會即將開始,照此來走,祁硯對應的就是桉樹。

桉樹沒有否認,同樣沒對她為什麽會在此做更多解釋。

她是聰明人,多少能猜到祁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,但凡她現在隨口通風報信一句,祁硯靠自己,必定難踏出這莊園一步。

但她並沒有鬧事的想法,純粹風趣開了句玩笑:“看你很失望的樣子?”

祁硯涼淡地扯了點唇,看出桉樹藏的那點心思,氣定神閑地說:“除了你,我還能有別的期待?”

聞言,桉樹聳了下肩,手上拿的香檳微擡在祁硯眼前。她象征性喝了口就放回旁邊桌上。

待到酒液清涼潤嗓,她的視線游走全場。

不知在找什麽,衣香鬢影的華麗,樂聲修襯的廳堂璀璨下,她捕捉到16號臺邊站的女人,紅唇輕巧一松,脫口而出就是:“如果你想,我或許可以幫你。”

不得不說,桉樹在這兩年裏的變化不小,開口就擅長和人談條件。

但可惜了,祁硯不吃她這套,視線也沒隨她偏移,只是語氣頗淡地說:“一輪就打算讓位了嗎?”

桉樹沒懂他意思,似笑而非:“讓什麽位?”

祁硯現在既然是用大中華區副總裁的身份,那副總裁要來做什麽,他自然就是來做什麽的。

祁硯沒和她兜圈,“不談走線嗎?”

入耳祁硯這番有違所想的說辭,桉樹難免怔楞。

她難以置信地望著黑色面具下的祁硯,稍有那麽幾秒懷疑自己判斷,“你要和我談走線?”

祁硯覺得她這話很有意思。

他落眼在她手邊名牌,Crystal,同樣的C開頭,他誤以為是Cecilia的Crystal。

祁硯神色微變,但嗓音依舊略低,還是難測情緒:“該談走線不談,我該和你談什麽?”

桉樹看不懂祁硯現在這番行為的意思。

她不過是手上比了個數:“從中國走,這個價?”

祁硯居高臨下地盯著她。

明明沒有表情,卻又如是冰封浸透眸底,深不見底,“七比三開。”

桉樹覺得這簡直是賠本生意。

她暫時摸不清祁硯如此的意圖,那就幹脆不管,淡笑著說:“如果我說不行呢?”

“那就無緣合作。”祁硯淩厲掃過的眼神,盯得桉樹心頭一慌。

祁硯的邏輯足夠清晰:“另外,今晚整場都可以進行合作匹配,我不是只能有你這一個合作對象。”

現在不是在中國,是在幫手稀寥的柬埔寨。

祁硯明知這棟莊園危險四伏,卻還是照舊這副篤定態度,桉樹雖是兩年鍛煉,但過去有過交涉,現在就沒法定心只談生意。

說到底,年齡的劣勢,桉樹在祁硯這邊底氣驟洩。

不過桉樹今晚的目標並不是祁硯。

她就算在他這毫無所歸,也不影響她後期要對目標進行的交涉。

只要不是祁硯,桉樹就可以做好。

“既然無緣合作,”那桉樹也沒必要在這浪費時間,足夠貼心誠意地說,“馬上舞會也要開始了,交換舞伴,如何?”

祁硯聽懂她的話外音,一雙桃花眼在炫彩光下微挑弧度,壓褶中似有含情春風的淡笑。是不置可否的讚同。

桉樹很有眼力見。

在她這,只要和她不涉及利益糾纏,無論對方是誰,她都無暇顧及。

這次選擇順水推舟,當然是因為兩年前祁硯的人在危急關頭救下徐照,桉樹報以感謝,難得有機會可以成全他。

桉樹沒再和祁硯多說,提著裙擺就笑著和他擦肩而過,朝著某個特定方向走去。

光影迷離的刺目,祁硯沒轉身,依舊站在原先的位置上,背光而立,筆挺修長的姿態浸沒於光下,無形便生萬眾敬仰的高傲姿態。

幾個女人僅僅望著他背影,心底對新鮮對象的期待就壓垮了對舊對象的利用想法。再一眼,她們更是被他把玩酒杯的手勾去了目光。

窸窸窣窣的低笑和商量在旁桌的蘇婥耳邊響起。

其中一個女人和蘇婥熟悉,用當地話試探:“去不去?”

蘇婥搖晃著指腹間的淺碟香檳杯,略金的酒色在光下耀熠著溫潤的光澤,她卻是沒一眼落在祁硯身上,直接回:“去哪?”

女人指了指祁硯的方向,“就那個男人啊,你擡頭看,就在你正前面的12桌旁邊。”

蘇婥敷衍地擡眼,狀似走了個過場,在看到祁硯後,了然那些女人的意圖,唇邊洩出一絲輕蔑的笑,“我有合作對象。”

也不是女人要說她:“你那合作對象都放你三次鴿子了,你真的還要等?雖然給的條件能一舉翻身,但我真覺得沒必要。你再這麽熬,指不定哪天隋音那女人就壓你頭上了。”

話裏的隋音,是剛剛和蘇婥在洗手間囂張的女人。

不過才二十歲,仗著背後有蘇世麗撐腰,今年靠關系做成兩筆大單,就開始待人趾高氣昂,一副人上人的睥睨姿態。

蘇婥向來沒把她放在眼裏,喝了口酒,輕描淡寫地說:“她配?”

“當然不配啊。”女人附和著說,“但你也多點心眼,畢竟是蘇世麗那邊的人,我感覺我做完今天這一單就得收手了,再下去撐不動了。”

聽到這,蘇婥才鮮少地放了點註意力在她身上。

她隨意擡眼,視線定在女人打扮妖冶的妝容上,伸手就是替她將漾開的口紅抹去漬跡,“真打算結婚?”

聽到這句問話,女人嬌羞地笑了下,點頭說:“要不是為了結婚,我哪會選擇金盆洗手?”

停頓幾秒,蘇婥才問:“要結婚的事,還和誰說過?”

女人隨口就報了幾個走線上聊得投機的人,“她們都恭喜我呢。”

蘇婥瞇眼看她臉上幸福洋溢的笑,沒說話,收回手,落回到酒杯上。

但凡長點腦子都知道在程家多維走線上,最忌諱的就是話多,還把真情實感不經意透露出去。

女人可能會有什麽結果,蘇婥不猜。

知道女人脫手線路就打算回自己的國家,蘇婥考慮過後,只多問了句:“買的幾點飛機?”

女人說:“淩晨兩點的,臨時買其他的買不到。”

蘇婥微微皺起的眉在面具的掩蓋下不見多少,“他們都知道你什麽時候走?”

女人淡笑著點頭,還說:“其實我也就比你早來半年,在這裏面到現在也多虧有你,不然我可能都熬不過去。”

蘇婥沒接話,漸變涼淡的眉眼像是藏了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。

她看到桉樹在朝她們這麽方向走近,下一秒,女人要和她碰杯喝酒時,蘇婥沒給鋪墊,很突兀地說:“現在重新買機票。”

“什麽?”女人不解看她。

蘇婥擡眼看她,和她長話短說:“如果你不想懷孕的事敗露的話。”

聞言,女人愕然站在原地,顯然沒料到蘇婥會知道孩子的事。

如果結婚的事人人皆知,那孩子就是她最後保守的城池。

女人在這趟泥潭裏混了這麽久,多少知道人心假面,和她們說結婚也是因為真的大家在這一派裏彼此扶持。

桉樹越走越近,蘇婥儼然不想浪費時間,“另外,買提前走的機票。”

“為什麽?”女人跟不上蘇婥的思路。

蘇婥淡漠看她,“因為我在教你怎麽保命。”

話落的那瞬,桉樹搖曳裙擺走近到她們面前。

蘇婥消退嚴肅,熟稔地一秒染回百笑萬花叢中開的風情,指尖晃著酒的動作再起,笑得恣意:“不是12號嗎?怎麽想到到我這邊16號來?”

桉樹要比蘇婥小兩歲,但可能是先前在國內夜/總/會的經歷加持,女人不露怯,反是嬌媚更縱意。

知道蘇婥匹配到的是美籍華人顧森,是桉樹想要也一定要談下的任務對象。

所以桉樹現在帶著條件來了:“交換舞伴,我分你五個百分點。”

“我為什麽要答應你?”蘇婥從來不接這種上門活。

她冷笑著敲了下酒杯,戒環敲擊清脆,話不鹹不淡,“你上次欠我的八個百分點還沒還,現在又想來和我搞賒賬這套?”

桉樹就知道蘇婥要說這個。

上次信息收集失誤,南非運毒走線中途卡在碼頭,無人對接。

那天正好碰到警察明查物運貨資,緊急攸關,如果沒有蘇婥那邊人頂替趕到,差點就出事了。

蘇婥走線,幫人從來不是白幫。就此,桉樹欠了蘇婥全項目個人收益的八個百分點,至今未給。

桉樹清楚,蘇婥沒意向和顧森談生意。如果不是聽說今天會場有大戲看,蘇婥今天都不會來。

想了又想,桉樹咬著牙說:“那八個百分點。”

“十個。”蘇婥獅子大開口。

桉樹被激得火起來了,“你別太過分了。”

蘇婥微挑了下唇角,輕笑了下,語氣輕飄:“那就算了。”

桉樹知道不能就這麽算了。

她默了幾秒,最後一次攔低底線,和她談條件:“給你十個,你把他讓給我談。”

蘇婥是不明白桉樹為什麽這麽執著一個半路劃水的不長久客戶。

但這既然是她看不上的,又是她想要的,蘇婥倒是不介意做次“好人”。

“什麽時候打?”蘇婥在問她前後百分點兌錢的打卡時間。

桉樹手頭正好有錢,可以行個爽快:“今晚。”

那蘇婥就沒問題了。

她笑笑,朝著祁硯那個方向揚了下下巴,該好姐妹相稱的時候駕輕就熟,“那我要去哪,12號桌?”

桉樹無語她這比翻書還快的變臉,沒否認。

蘇婥端起酒杯就走。

不過和誰都能表現坦蕩磊落的蘇婥,在入目祁硯背影的那一瞬,劃過眸底的笑意還是微僵了下。

幾秒的冷淡,而後便悄然淡去,仿若不覆存在。

蘇婥能認出祁硯,是剛才洗手間前碰到的男人。

重回洗手間那會面無表情的狀態,蘇婥走近。

聞香識人的運用,祁硯這次體會到了。

清風拂過,從後襲來的玫瑰清香馥郁婉約,尤帶女人一如既往的溫柔,他低眼的那瞬,唇邊走過一絲淡笑。

“先生,真是有緣。”蘇婥開口就是熟練流利的英語,淺薄還疏離,除卻嗓音和過去相差無幾,語氣及其他的感覺都沒一點和從前相似。

祁硯轉過身,頎長的身高優勢將恣意打落的光線收攏,他的暗影打在她單薄的肩頭,將她身影襯得更為嬌柔。

祁硯沒說話。

適時,開場的舞曲奏響。

是男伴女伴之間第一次交流的鋪墊。

蘇婥的手裏還拿著酒杯,祁硯替她取過,中途,溫熱的指腹擦過她指尖的微涼,冷熱交融,逼出一陣莫名的激靈和酥麻。

蘇婥同樣沒出聲,但顯然表情不太友好。

祁硯已經按照舞蹈禮儀紳士地遞出邀約的橄欖枝,嗓音沈下,磨出輕微的低啞,卻似有若無地挾著少有的輕佻。

“跳舞嗎?”他笑,“這位漂亮小姐。”

這人還挺會利用優勢。

這是蘇婥的第一念頭。

既來之,則安之,她有什麽好怯卻的?

蘇婥坦然地伸出了手,卻沒想,手在半空就被他截住了手腕,他不過是輕力一勾,她著地的高跟鞋底就失去了定力。

順勢地,蘇婥朝祁硯懷裏跌去。

男人手扶在她的腰間,虛虛合合地,溫熱至燙的掌心在她身後溺留,卻再沒多一點的逾越,護到分寸自知。

耳邊降下祁硯的笑,蘇婥挽成髻的長卷因面具碰撞的松動而滑落,眼見束發簽要掉,祁硯眼疾手快地半空接住了。

他隨手放在旁邊12號的桌上,另一只護在她腰間的手擡起,松松散散地攏過她快要及腰的淺棕長發。

洋洋灑灑地,帶著甜蜜的馨香。

祁硯只低笑著在蘇婥耳邊用英語說了句:“風姿綽約。”

蘇婥耳骨難散的微麻,綿密滾過的全是來自他的氣息,或輕或重,熱意占據了整室涼風的清爽。

她不自在地抿了下唇,手扶在他肩頭站起,神色恍然如初,擡眼看他不到一秒,就低眉說:“謝謝。”

祁硯沒應這聲謝謝,眸色漸轉晦深地看她。

蘇婥擡眸,撞進他深海般湧動的黑眸中。

還沒來得及反應,她聽他說:“Cecilia,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
——“Cecilia,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
這一句不再是英文,而是細密釀著繾綣的中文。

不切實際的重逢,拖就著過去兩年無數次的錯認,無數次的搜尋失敗,甚至是難以計數的死亡言辭,祁硯低眼剎那,欲要漫溢而出的想念聲勢浩大到快要淹沒真實找到她的驚喜。

耳邊是流走舒緩的樂聲,黑色面具下女人的淺眸澈亮。

盡管淡妝在臉也壓制不住她這兩年受訓磨出的冷傲氣質,可她的這雙眼,依舊沒能脫離過去澄澈的小鹿斑比。

蘇婥能在所有人面前做戲,卻唯獨在祁硯這,開局就像是定了成敗。

蘇婥還是訓練有素的。

她明知自己的一句中文回覆極有可能露餡,吸了口氣,還是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,臉上笑意三分淡,輕佻倍出,“知道我名字,我們認識?”

言下之意明明是不認識就少牽扯關系。

但到了祁硯這,理解自然帶了偏頗。

燈光晃眼,女人的肌膚白皙舒柔,四目相對的那瞬,蘇婥在他懷中莫名弱勢,岌待逼迫地被卸去盔甲。

祁硯唇邊含笑,微彎下身,壓在她耳畔的話,低沈翩然成了:“如果我說是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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